无罪（十九）
明远帝上了马车，朝他伸出手，“上来。”
君奕抬头，目露疑惑。
“还要朕请你?”明远帝语含不耐，“快点。”
君奕犹豫的朝明远帝伸出手，触碰的瞬间，他同时看到了那双养尊处优的手，和他丑陋不堪的手完全不一样，他愣了一秒，下意识缩回手。
“君奕，不要让朕再重复一遍！”
明远帝不满的拉住他，瞬间的温暖让君奕有一瞬间的失神。
好像许久以前，明远帝也是这般握着他的手，喊他奕儿的。
进了车厢，君奕不敢和天子同坐，跪了下去。
“嘶……”膝盖触地，君奕不自觉的喊了一声，眼里泛着泪花。
此时的明远帝与往日不同，君奕觉得自己可以多些放肆。
而且，这是次很好的机会，他们少有独处的时候，君奕更没有拿疼痛博取明远帝同情的机会。
不管小舅舅是不是给他灌了迷魂汤，君奕总觉得这个机会不用就太可惜了。
“很痛?”明远帝低头瞧了他一眼，“朕会让江玄给你看看身子，不过，朕看你也没萧离说的那般脆弱，既然还有力气跑出来，回去把未尽的罚受了吧。”
“是。”君奕垂首。
“至于太子——”明远帝一顿，“他近日功课落下许多，玩物丧志，朕会督导他完成课业，马场就不必去了，你这几日照常来问安。”
君奕低头掩饰眼里的羡慕，“是。”
他身上痛的厉害，干脆不正经跪着了，半跪半坐在地上，抬起一双泪眼看着明远帝，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。
明远帝略有动容，“你知道朕为何罚你，还是不肯说实话吗?”他倚靠在背后的软垫上，“朕说过会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，你说了，朕就不罚你了。”
君奕擦了擦眼睛，“主子觉得起居注出现在主子桌上是因为他们真的技不如人，还是他们真的忠心到一受刑就卖了罪奴?”
明远帝皱眉，反问道:“你想攀扯谁，还是你要给你自己平反?”
君奕不语，明远帝讽刺道:“谁给你的自信，让你自己觉得有冤可反?”
“你不是杀了废帝，跪在地上跟朕说都是你的错吗?”明远帝怒斥，“跪好了回话，你还想让朕再打你一顿?”
君奕重新跪好身子，依旧不发一言。
“你让前朝余孽再入侯府，让杀人凶手再入侯府，你可曾想过你的娘?你的爷爷?整个君家人?”
君奕动了动嘴唇，似有迷茫，“罪奴不是皇族中人，主子也不要这般轻贱自己。”
“君奕！”明远帝气的咬牙切齿，“嫌朕给你丢人了?”
“罪奴记得主子说过，罪奴没有家人，只有主子，一鞭鞭打下来的教训，罪奴不敢忘。”
明远帝一噎，有意避开他的话，“朕本来以为是宫里出了问题，让你和他们有了联系，原来宫里还有密道。”
“罪奴承认，是罪奴让他们去的。”君奕不再否认此事，打了明远帝一个措手不及，“但罪奴没让他们被人抓到，更没让他们一被抓到就吐露罪奴的名字，然后欣然赴死。”
明远帝听的火大，君奕早这么说，他还能把他打成这样，又觉得他话里有话，问道:“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想自杀的?”
以前只是猜测，现在能肯定了。
君奕仰起头，对上明远帝的眼睛，“其实罪奴不傻的，主子能不能不要觉得罪奴连这点东西都猜不到，被人算计了还要笑呵呵感恩道谢。”
“罪奴感恩废帝留下这么一群人帮罪奴吗?谢他封了罪奴为定国侯吗?感激他让罪奴住在皇宫吗?还是庆幸他当初放了罪奴?”
明远帝冷声道:“你说了这么多，还是不肯说谁是前朝余孽，你还在护着他们。”
“主子也还是不肯低头看看罪奴，就像是当年一样，不分对错，罪奴就是你认定的有罪之人。”
——
彩蛋是君奕当年为什么要杀废帝。
这段本来想放在这章里，后来发现插不进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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