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罪（八）
萧离震惊君奕能说出感谢废帝的话，这话要是让陛下听见，免不得又是一次重责。
他也不答话了，由着君奕胡言，照旧听到什么就跟陛下禀报什么。
太医很快就来了。
他对地牢并不陌生，但他从不知道躺在那奄奄一息的罪奴究竟是谁。
既非侍卫，侍奉天子的就该是阉宦，可他也不是太监，在宫里是个异类的存在，曾有言官谏言让人阉了他。
天子闻言大怒，令人申饬言官插手宫廷事，罢了他的官。
自此，再没人敢提。
“怎么伤的这般重？”太医只看了一眼，忍不住嘀咕了一声。
最显眼的是他脸上的伤，但他脸上的伤上了药，留个疤就好了。
最严重的还是身上。
君奕昨日受了杖脊之刑，行刑的宫人知道他的身份，也是下了重手，伤到了内里肺腑。
明远帝不顾他身后的刑伤，让他在殿外跪了一夜，今晨又是罚跪又是鞭刑。
太医看了连连摇头，觉得这身子就算是养着恐怕也好不了了。
如今只能是活一日是一日。
“陛下……怎么生了这么重的气？”他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。
太医不知君奕的事情，医者仁心，他看了只觉得可怜。
萧离本不欲答这话，又看见君奕忍痛的样子，鬼使神差道:“谁让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，陛下昨夜没把他打死就很好了。”
君奕听了自然也明白了，明远帝昨日就知道他求人回侯府找东西，请安晚了不过是他责罚他的借口，他气的还是他去侯府打扰他们的安眠。
太医动了动嘴唇，没能明白萧离的意思，也不敢再问。
他拿了剪子，小心清理伤口附近黏连的衣衫，取了药敷上，迟疑道:“我观他的样子，大约是要喝药养着，萧统领可否禀明陛下，看看能否替他诊脉用药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萧离抿了抿唇，君奕毕竟是陛下的孩子，他不敢在此事上隐瞒。
太医松了一口气，安慰君奕，“好好养着还是能好的。”
“我告诉太医，我犯了什么大罪。”君奕主动提及往事，太医闻言，下意识道:“什么？”
“我害了陛下全家，不要对我仁慈，会死的很惨。”
“啊？”太医先是惊讶，忽然想起定国侯世子曾有个儿子，在定国侯全府下狱后，承袭了爵位。
如果说这个年岁能和当年的谋逆案扯上什么关系，只能是那个“大义灭亲”的孩子。
传闻中，他早已经死在战乱中，这才有了如今的太子。
否则，嫡长若在，朝臣怎么容忍庶子越过嫡子正位东宫？
太医想到这一茬，上药的手颤抖起来。
他的手不稳，君奕也多吃了些苦头，咬着唇不吭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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