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罪（十七）
宁安跪直身子，直视帝王，“草民出去，陛下会原谅他吗？”
“他胆子那么大，还需要朕原谅？”
“陛下凭什么会觉得他不需要？”宁安不卑不亢，“草民今日不言，是说了也无用，春闱之后，草民请陛下在百官天下面前再言此话。”
明远帝负手看他，避而不答，“你阿姐虽未见过你，也一直提起岳母腹中的婴孩，朕记得你是叫宁安？”
“是，阿姐被斩于菜市，爹被罢官，母亲忧惧下早产而亡，爹为我取名‘安’字是盼着奕儿和我安康。”
明远帝恍然，“十五岁便做了举人，果真是人才，待你得中进士，用不着外放，朕亲自为你授官。”
宁安气的咬牙，“陛下的关注点就是这个?君奕今年多少岁了?他二十岁未冠，连亲眷的名称都分不清，陛下这个父亲难道不觉得愧疚吗?”
“朕从未有过这个孽子。”明远帝冷笑，“你就这么心疼害死你师姐的罪人?”
“他做错了什么?因为废帝几句话，因为外人几句证词，陛下就不信你的亲子?你让九泉之下的阿姐作何想?阿姐难道不会心疼吗?阿姐难道不会怨恨吗?”
“她怎么会心疼害死她的人?朕与她那般相爱，她又怎么会怨恨朕?”明远帝喃喃自语。
可是，宁清为什么不肯入他的梦?他盼了那么多年，夜深之时，清儿也不肯说上只言片语。
许是忆起亡妻，明远帝渐渐想起君奕做过的事情，但他眼前是宁清的弟弟，明远帝并未因此发怒，耐心解释，“君奕当年也是承认了的，朕也曾让他与废帝对峙，他做了什么?他趁朕不注意，杀了废帝。泄密的是他，死了全家的是朕，朕罚他有错吗?”
“陛下便是这般看奕儿的?陛下可知奕儿当年出宫时满身鲜血?陛下可知，爹爹留他自己在房内，他去请医问药师时，奕儿哭的有多惨?”
宁安说起往事，痛的难以呼吸，“爹爹不止一次跟草民说过，奕儿是他见过最聪慧的孩子，如果当年不是顾及尚在襁褓中的我，爹爹亲自去送而不是托人护送奕儿，一切会不会不一样?”
“陛下知道五岁的奕儿有多怕自己待着，有多怕黑吗?再见时，他都已经能和爹爹说他早就不怕黑了，草民不敢想象奕儿这么多年来究竟是怎么过得，草民和爹爹真的很想救他，爹爹装着信他的话，我努力考上功名，我们都想让他做个人。”
宁安很想放些狠话，然而眼前人是天子，他的一句话就能要了君奕的命。
皇上的心一疼，他厌烦这种感觉，如果没有君奕，废帝不会知晓他们的谋划，他的家人也就不会死。
“为什么你要用上‘救’这个字?朕纵容那个孽畜活到现在，甚至没有想过杀他，朕对他还不够好吗?”
宁安是他爱妻的弟弟，他也愿待之如亲弟，轻易不会对他发怒。
宁安十分不理解他的逻辑，君奕活成那么个样子，没有人教过他常识，没有人教过他写字，他所知晓的都是五岁前明白的事情，他所了解的都是这么多年来抬头时看见的听见的，甚至没有人对他解释过那些词语是什么意思。
他能比一个八岁的孩子还博学吗?
这便是帝王的恩赐吗?
“奕儿有时言语似稚子，他反应过来就会道歉，然后难过好久，反应不过来，我与爹也会装着听不见。这个年岁，他本该纵马南山，笑谈江山，如今却活成这么个样子。”宁安越说越难过，“陛下怎么会觉得这个字太重了?”
——
我想看后面剧情，可能会再写一章。
评论(12)